夜幕悄悄降临,人嘛,总有个七情六欲不是?所以只要是个人,就得吃饭。清军自然是人,所以得吃饭,随着夜幕的降临,各营渐渐地都生起了火准备做饭,这耿仲明的营里自然不会例外,耿仲明这营挂了个黄旗,据说以后清军要全面改组,原来的满八旗上再加汉八旗,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能当个旗主。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耿仲明饿了,正好,有人给他端来了晚饭,这晚饭可丰盛了,不像外面大头兵吃的饼,这耿仲明能吃肉!于是悄悄从角落里摸出来一壶酒,他砸砸嘴,先来上了一口。
“哈啊~舒坦,好久没喝酒了。”
然后吃上一口肥瘦相间的大片肉,嗯~这油脂在嘴里扩散的滋味,舒爽!再喝上一口小酒,这真是,神仙日子啊,这比以前在东江那边简直好太多了。。。想起东江镇,耿仲明停下了,毛文龙若是看到他在清军大营里吃香喝辣,会不会气活过来?摇了摇头,耿仲明懒得想那么多了,既来之则安之。
酒足饭饱,有些,嗯。饱暖思那啥?想了想还是算了,明天要进攻了,听说史可法把劝降的使者宰了,是条汉子,也不知道这扬州城里长啥样,他这辈子都没去过扬州,没想到,第一次到扬州是以这种方式,想到这里,他自嘲的笑了笑,还是想想这寂寞的夜怎么度过吧,忽然不和谐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:
“杀!”“杀!”“杀狗贼!”……
耿仲明听到了很多喊杀声,于是立马站起来,掀开营帐冲了出去,刚出那营帐,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,这是哪里的部队?他一把扯过慌不择路的自家士卒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那小兵像是被吓破了胆,哆哆嗦嗦的说:“好……好…好多人……满山……都是……”
见这士兵没办法说清,松开扯住小兵衣领的手,大声喊:“来人!”
半天无人响应,耿仲明觉得很奇怪,于是抽出腰间佩剑,准备先收拢溃兵稳定局面。但是到处都是捉对厮杀的人,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去哪,正在犹豫时,一把长刀从侧后向他劈砍而来,那刀穿透了他的衣甲,割裂了他的肩头,疼痛让耿仲明有些失神,但立马回过神,用剑格挡住那另外一刀。
耿仲明总算看清了袭击者的样貌,标准的明军服饰,穿着皮甲,长得高高壮壮,脸有些黑,正晃神,那人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刀朝着面门劈来,耿仲明赶忙举剑相迎。
叮!
刀刃碰撞间,擦出了火花,耿仲明感受着这力道,有些难过,看来他真是老了,战斗中不自觉的东想西想,力气也不够了,肩头上的疼痛让他清醒了,提剑迅猛刺了过去,那明军好像有些武艺,没有接这剑,而是躲闪开来,但不知为何,这人转身就走,耿仲明有些疑惑,但没追上去,重整态势最紧要,于是回身跑向可能有自己人的地方。
这个大营很宽敞,但这份宽敞如今让耿仲明吃尽了苦头,半天没找到那些将领,他就像只无头苍蝇,完全不知道往哪里去,正犹豫间。
砰!!!!!
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,让耿仲明不自主的捂住了耳朵,紧接着便是“轰”的一声,前方密集的营帐被大火吞噬了,耿仲明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,可耳鸣声依旧阴魂不散,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,耿仲明知道,他完了。
程旭此时正骑着马带着十几骑驰骋在营帐之外,忽然看见门前挂着红旗的营地,没有犹豫,直冲而去,手中火把的火焰跃动不已。
冲进营地稍稍看了一眼,根本不理会前来拦截的敌人,直接将怀里的火油泼到看上去存放辎重粮草的营帐外,然后扔出火把,身后十几骑有样学样的各找了目标,火焰升腾而起,程旭猛的一磕马腹,马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,将那想关上营门的士兵撞飞,十几骑随着程旭冲出营门,向着北边疾驰而去。
吕开山看着眼前不太理想的爆炸,有些烦躁,这爆炸好似很吓人,但这马最多跑了三分之一,没怎么犹豫,抢过身边战友的火把,一匹一匹的点燃了马儿的尾巴,尾巴被点燃的马儿长啸一声然后不顾一切的向北逃窜,身后战友有样学样,但是速度太慢了,这至少还剩三千匹。
这时程旭打马赶到,看到眼前剩下的马匹有些皱眉,然后想了想,叫来传令兵:“传令,让会骑马的都过来。”
说完对吕开山说:“把骑兵集合一下,冲到那黄旗营里,找将领杀!不要在乎伤亡!”
“是!”
不到一炷香的功夫,集结了八十骑左右,程旭不管了,留下一骑等后面集结过来的,带着吕开山和那八十骑冲向黄旗营地,刚到门口被惨烈的战况吓到了,这次恐怕死伤惨重,但,任务要完成,于是领着骑兵冲了进去。
前方有人正在围攻一个自己的士兵,程旭打马而去,高举长刀,配合马速,一刀向着那离程旭最近的敌人脖颈砍去,草原马的高速加上锋利的刀刃,只看到那敌人被瞬间枭首,后方骑兵倒是没战获。程旭算算时间,命令:“五人一组散开,找将领杀!”
随后自己领着吕开山和五骑开始寻找猎物,吕开山大声对程旭喊道:“将主!右前方!有个将领模样的人!”
程旭闻言向右前方看去,确实有个将领领着七八人想要收拢溃兵,没有犹豫,刀锋斜指地面,向着那将领飞奔而去,很快那将领便有所察觉,没有弓弩的步卒没法与骑兵抗衡,那将领急忙想撤离,但程旭身下的马匹太过优秀,好似真的感受到主人的急切,自己便加快了步伐,只一瞬间便到了那将领的身前,程旭甚至能看到那将领惊恐的表情,可刀刃无情的斩断了那将领的右手,后方战友跟上一刀劈去,捂着断手的将领背上又是一道长长的刀痕,可还没完,最后一骑向着拿将领的胸口划了一刀,那不成人形的将领重重的躺倒在地,那将领身边的亲兵都傻了,甚至有丢了兵器逃跑的。
程旭懒得跟这些虾兵蟹将纠缠,时间不多了,据他估计多铎那边应该已经集结好了部队在往这边赶,必须在多铎到来前撤离,正思考间看见前方有个步履蹒跚的中年将领,为什么说是将领呢,因为那人拿的是剑而不是刀!
发现目标的程旭没有说话,用刀指着那将领,后方战友明白,两骑向右,两骑向左,准备一瞬间杀死这个中年将领,那将领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慌张的看了一眼身后,然后拖着好像受伤了的右腿向某个营帐跑去,程旭不会给机会,大声喊道:“准备放箭!”
程旭的军队里,骑兵达不到骑在马上用弓箭的要求,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,人手一把弩,因为基本上不可能在马上给弩装箭,所以只有在最需要的时候才会用,而程旭觉得是时候了,杀掉这个将领必须撤退,接近了,离着还有十丈距离一共七把弩举起对着那中年将领。
嗖嗖嗖!
箭矢激射而出,那将领身中四箭,是的,有三箭没射中,而那将领好像想要认清到底谁杀了他,于是硬是撑着转过头,然后在看到程旭的一瞬间,倒下了。
程旭不想纠缠,让身后骑兵去下令撤退,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去了那还剩几千匹马的地方。
很快便到了,因为黄旗营地本来在这马场附近,还没到看到乌泱泱一大帮子人,不过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人,程旭打马向前,喊道:“会骑马的赶紧找一匹,不会的回那山头上!”
而黄旗营地失去了主将后,溃兵得不到收拢,程旭的士兵很顺利的撤出来了,程旭急忙继续下令,催促赶紧向山上撤。
多铎带着十个牛录气喘吁吁赶到时,耿仲明的营地一片狼藉,想追,不是很认识路,盲目去追会被伏击,特别那还是一座山头,没有多犹豫,命令手下的牛录额真(牛录长官,相当于把总)收拢这黄旗营地的溃兵。
多铎吩咐了之后,咬着牙狠狠的盯着向山上逃窜的明军,他从未如此愤怒过!以前也曾被袭营,但是从来没有损失这么大过,这时一个甲喇额真(五牛录长官)打断了多铎的思绪:“王爷!我们的马全没了!”
多铎额头上的青茎似要炸裂,他恨死这个明军将领了,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,可他没有追上去的勇气,他多铎也是人也会害怕,只要冲上去被伏击,基本就死定了,就算侥幸不死,回去了也得被多尔衮整个半死。
好在最核心的两白旗毫发无损,所以多铎决定,休整两日,清点损失,然后进攻扬州,只要拿下扬州这次损失多少都能接受,但是!多铎没想到,也不可能想到,明朝正针对他多铎倾尽了南直隶所有的部队,就是要全歼他!
程旭无言的看着身后大量的“骑兵”,这些人真的只是会骑而已,连在马上握刀都难,叹了口气然后对罗清说:“应该算是达成目标了,剩下的就看先生他们决心够不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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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点点题外话
一牛录三百人长官叫牛录额真。五牛录即一甲喇一千五百人长官叫甲喇额真。五甲喇即一固山七千五百人长官叫固山额真。八旗旗主精锐亲卫被称呼为巴牙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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